《代碼縫隙里的舊夏天》

七月末的實訓(xùn)樓蒸騰著暑氣，葉星遙跪坐在機器人社的操作臺前，汗珠順著鼻尖滴在鍵盤上，噼啪作響。"又卡住了..."她攥緊手中的示波器，顯示屏上跳動的綠色波形像只躁動的螢火蟲。

實驗室門突然被推開，卷進一股帶著消毒水味的涼風(fēng)。程予安抱著一摞電路板走進來，白襯衫袖口沾著機油，左手無名指戴著枚造型奇特的機械戒指。"聽說你們在調(diào)試'赤焰'？"他的聲音冷得像實驗室的排風(fēng)扇，目光掃過葉星遙懷里正在冒煙的機械臂，"需要幫忙嗎？"

葉星遙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，碰翻了桌上的檸檬水。淡黃色的液體順著電路板的溝壑流淌，卻在觸碰到某個芯片的瞬間突然凝固。"別動！"程予安的手掌覆上她發(fā)抖的手指，指尖的溫度比示波器探針還涼，"那是三年前競賽用的老系統(tǒng)，主板上有道肉眼看不見的裂痕。"

他們的影子在夕陽里交疊成奇怪的幾何圖形。葉星遙望著操作臺上并排的兩臺機器人——自己的"赤焰"渾身纏滿繃帶，而程予安的"寒冰"正用激光筆在地面投射出二進制矩陣。當(dāng)"寒冰"的探照燈掃過墻壁時，她忽然發(fā)現(xiàn)那些看似隨機的光斑，竟組成了2019年的校慶日期。

深夜的實驗室泛著青白色的冷光，程予安的機械戒指在主板上敲打出密密麻麻的代碼。葉星遙看著他側(cè)臉流動的陰影，忽然發(fā)現(xiàn)他耳后有個小痣，和教導(dǎo)主任年輕時的照片上如出一轍。"你知道為什么老系統(tǒng)要用莫爾斯電碼加密嗎？"程予安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，"因為我爸設(shè)計的故障保護程序，能通過心跳頻率解鎖。"

示波器突然發(fā)出尖銳的警報，泛著藍光的屏幕上跳出一段殘缺的影像：穿著實驗服的男人在機器人爆炸的火光中奔跑，懷里護著燒焦的電路板。葉星遙認出了教導(dǎo)主任年輕的面容，他懷里的東西赫然是此刻躺在操作臺上的核心處理器。

晨霧散盡時，兩臺機器人并排站在操場中央。當(dāng)葉星遙按下啟動鍵，"赤焰"的機械臂突然綻放出電子玫瑰，而"寒冰"的投影屏上滾動著一行像素字體："致2022年的修復(fù)者"。觀眾席傳來騷動，教導(dǎo)主任拄著拐杖站起來，泛紅的眼眶里盛著三十年來未落的淚。

程予安摘下機械戒指放進葉星遙手心，金屬內(nèi)壁刻著兩行微雕代碼："ERROR-404 NOT FOUND"和"FIXED BY LOVE"。他們相視而笑，遠處梧桐樹的綠蔭在地上織成不斷延展的二進制瀑布，蟬鳴聲混著操場廣播的早間問候，在夏日的風(fēng)里發(fā)酵成帶著青草香的代碼。